起家靠长姊 卷二 第39章

  当然,这也是因为她们两家原本的感情基础也不深。陈氏通过娘家爹娘的分析和伯父的态度,已经推测出估计何二郎是当不上里正了,那自然就是没用的泥腿子了,除了丢脸,还惹是生非。至于李氏,在明义几个中了秀才之后就知道,何三郎压根就没有考功名的本事,估计就是死读了几本书而已,什么用都没有,只会从老头子手里抠钱——他抠得多了,自家将来就得到的少了。
  两家都觉得对方没用,而且还会拖累自己,再加上动了手打了架,那自然就跟仇人也没差别了。
  何老汉仰天长叹,却无能为力。
  没人知道何老汉是不是后悔了,当然,即使他后悔了,也没人同情。儿子比孙子近一层,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,这些都是人之常情,他当初选了也就选了,过后也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。
  甘蔗没有两头甜,世界上的事情,也不可能你只沾上好的那一面,把麻烦都甩得远远的。
  何贞更不会在意这些了,就是听五婶说了后来的事情,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。如果这些人真的谋算到了什么,她可能还会觉得不公不忿,可是这些人自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,再去看热闹或者落井下石,对她和她的弟弟妹妹毫无益处。
  「眼前我最着紧的是花生的事儿,如果今年种成了,得了花生米,再种下去,估摸就能够几十亩地的量了。我家现在有两个秀才,我打听了,朝廷有规定,一个秀才能免二十亩地的田税,这样我就打算买那些没人要的沙地来种花生,虽说不是良田,到底也算是我兄弟们的根基。」何贞跟何五婶说。
  何五叔极是赞成的:「正是这话。这无论到了什么时候,田地都是最要紧的。」
  等何贞走了,五婶才问丈夫:「我听人家说,咱们这样的人家,是可以把田地挂在秀才名下免税的,你说咱们要不要问问小贞?」
  五叔摇头:「别开这个口了。咱家一共才三亩地,还有两亩是我刚开的荒地,里正说了,今年不要赋税的。小贞是个有成算的,且我看她手里许攒了些钱,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买地了。就算她不买,还有她爷爷和亲叔叔家呢,也轮不到咱们。」
  「她爷爷那头……也是,到底还是一家子,就是为了明义他们的名声,也得顾着些。」五婶点头,也不失望,「说起来买地,这如今也没什么好地啊,就剩下河滩和南山了吧。」
  五叔想了想,说:「到秋天里看看吧,如果这个花生能收,哪怕就一季呢,也是个营生。咱们别贪,小贞他们都是有大出息的,咱们没那本事,多开两亩地,多收点庄稼,就比什么都好了。且,我看着啊,这花生米,小贞像是有旁的用处,以后说不得咱们还有更好的日子呢。不过咱要是真攒住钱了,还是得先把小贞的银子还了才是。」
  何贞不知道何五叔这么早就定下了跟着她走的路线,不过像他们这样踏实本分过日子的长辈,她一直都是很尊敬的。这个事儿确认好了,她就又恢复了去县学外头摆摊的生活。也只有忙碌起来,她才能暂时忘记对明辉的牵挂。
  明义毕竟岁数小,第一次去县学听讲是跟着穆靖之一起的。
  穆靖之是明义的先生,现在师徒仿佛变成了同窗,却也没有人议论,因为穆靖之说了,他只是明义的启蒙先生,将来考到了会试,自然有朝中大臣当他的座师,若是殿试得中,那还是天子门生呢,并没有不能再拜别人为师的规矩。更何况,很多人家的启蒙先生也都是些没有功名的书生,或者屡试不第的童生,他们这样的,反而还是一段佳话呢。
  现在大家都知道何贞有两个秀才弟弟了,原本就风气不错的小吃街上,大家就更照顾何贞了。像何三郎那样看不起何贞的人不是没有,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很佩服她的,小小的一个女孩子,风里来雨里去的,养活了弟弟妹妹不说,还供着他们读书,让他们有机会考上功名,这可是很难得的。
  有好几位县学里的夫子都来问了:「何姑娘,你兄弟们什么时候来县学学习?怎么就来骑了几天马,就见不到人了呢?」
  何贞手里不耽误干活,嘴上说:「快了,家里有些事情要料理。我大弟投军走了,等家里安顿下来,我二弟就得来县学读书了。」
  也有人听说了明辉投军的事情,不管心里怎么想,嘴上还是说:「你这位兄弟投笔从戎,将来必然是能马上封侯的!」
  何贞摇头:「他一心想要报效朝廷,我也不能拦着。别说什么封侯了,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了。」
  刘夫子跟教谕一起喝茶的时候就正好说到这事儿,也感慨:「说出这话来,可见得是手足情深了,虽说不多么冠冕堂皇,可是一片慈爱之意,要不说长姐如母呢,确然如此。」
  教谕点头:「这个何姑娘确实是个好的。我也不妨告诉你,咱们这位县尊大人啊,也想往上头报一报这何家姐弟的事情,总是教化有功嘛,还有个‘小三元’呢。」
  刘夫子不好说当官的事,只是道:「这都是好事。」
  这位县太爷朱大人,打从去年上任以来也出了不少举措,虽然不能说样样都完美,但是整体来说比较务实,也清廉,算得上不错的官了。人家想炒作一下县里的先进典型、给自己脸上贴贴金,也是正常的。
  而且一个村子一次中五个秀才、其中一个还是「小三元」的事儿,也确实是一个亮眼的成绩,再用秀才背后的姐弟情意这样的故事一包装,朱大人的考绩要是不好才怪了。更不要说,还有秀才主动投军这样的事了,虽然朝廷抽丁是强制性的,可是哪一位皇帝也不愿意让老百姓骂啊,都要加上个保家卫国的名头,可是现在有人主动投军,还是有功名的人,这不正说明皇上英明、让人心甘情愿的来为他卖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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