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,夫人喊你去赚钱 第十章

  易宽衡真是忍不住替自己抱屈,他一得知辜正亮要拿安廉一条命替被远放到南方的儿子出气,便赶忙写了封信派人先送进宫给皇上,再回头带他们进殿,省得和其它将领一起进宫时,其它人万一一窝蜂的倒向辜正亮那头,那才是真麻烦了。
  南安廉想了下,虽不喜欢易宽衡的做法,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做是对的。得到官职,他才能保护丫头。「回到京城才发现你没那么讨人厌。」
  「这是赞美吗?」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被感谢。
  「我说了是赞美了?」
  易宽衡眼角抽了下,但他向来宽宏大量不与南安廉计较,随即热络的往南安廉肩头一攀。「走走走,皇上赐的宅邸我已经帮你打理好了,总管丫鬟什么的都找了几个,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再慢慢找。」
  南安廉走了两步停下,横眼睨去。「我问你,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首辅要对付我?」连皇上赐的宅邸他都能提早打理,不就意味着这事已经筹谋有好些时日了?
  如果是如此,那就代表他早知情,却在回到驿站时才跟他说,他这么做分明是赶鸭子上架,美其名是为了帮他帮丫头,事实上却是要拿官职绑住他。
  「唉,那不重要,走走走,你的府邸就在我家隔壁,我先带你去瞧瞧。」这当然是从长计议的事,他看中的人,哪可能这么简单就放他走?
  「我说错了,其实你还是很讨人厌。」
  「欸,你这话怎么对,丫头,你评评理评……喂,她睡着了。」
  南安廉垂眼看着把小脸贴在自己颈边的女孩,哪怕她已睡着,她的小手臂还是紧攀在他的肩上,像是怕他会不见似的,教他不禁唇角微勾。
  这丫头,确实教人喜欢,直教他疼进心坎里。
  峰回路转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,南安廉没有被降罪,反倒是捞了个三品武官,皇上还赐了一座大宅,她的身边突然多了好几个大小丫鬟和嬷嬷照料,一时之间倒教她有点难以适应。
  虽说她出身原本就不错,但也没好到被下人给包围的地步,而且大概是来到大定后就一直和南安廉在一起,她还是觉得待在他身边最安心,所以一到夜里,她很自然的跑到南安廉房里找他。
  守在门外的包中二话不说的替她开了门,南安廉一见她,朝她招了招手,她随即扬笑扑进他怀里,然后被他抱上床,收拢在他怀里,安安稳稳的入睡。
  这几日,虽说他们是住在同一座大宅,可是宅子太大,两人住的地方就有点远,再加上他正在熟悉职务,等着正式上任,也就没太多时间可以陪她。
  但是,只要他一回府,必定陪她一道用膳。
  不过,今儿个他有点古怪。
  掌灯时分之前他就回府了,但却没提要用膳,甚至也没来找她,只是一个人待在房里不出来,直教她不能理解,于是她来到他房门外,小声问着包中。
  「叔怎么了?」
  「不知道,今儿个易大人拿了封信给大人,他看完后没啥表情,也没说什么,因为宫中没什么事,他就提早回来,之后把自个儿关在房里,只吩咐别吵他。」包中蹲下身,小声回应着。
  「信?」周纭熹偏着头,心想要不要到隔壁去问易宽衡,可想想人家可是个大官,她贸然前去似乎不妥,要是害南安廉被笑教出了个不懂礼节的丫头,那更是亏大了。
  想了想,她决定直接问南安廉比较妥当。
  正当她打算潜入龙潭虎穴时,门却突地打开,她张大眼直睇着南安廉的表情,但他近乎面无表情,黑眸平静得教人根本读不出情绪,教她不禁颓然放弃。
  可恶,看来她还不够了解他,要不她应该读得出的。
  「丫头。」
  「叔。」她伸出短短双臂,笑得甜甜的。
  南安廉弯身将她抱起,口吻如平常般的问:「用膳了没?」
  「还没,等着叔呢。」
  「包中,差人准备膳食。」
  「是,我马上就去。」包中松了口气,就知道小姐出马肯定能行。
  「叔,包中说你今天很早就回来了,怎没来找我?」她撒娇的环抱住他的颈项,注意着他的神色。
  「想点事,想得出神忘了时间。」他抱着她进屋,想了下,又道:「明儿个陪我去个地方。」
  「去哪?」
  「空鸣城。」
  周纭熹茫然了。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了解,跟她讲地名就要她知道那是哪实在是太为难她了,但只要是他要去的地方,不管是哪里,她一定会跟的。
  翌日,南安廉让包中驾着马车,带着他们前往空鸣城,一路上没多做停歇,三天后抵达了空鸣城城郊的一座坟前。
  南安廉独自坐在坟前,不让任何人打扰,周纭熹掀起车帘眯紧了眼,却怎么也瞧不清楚墓碑上的名字。
  「那是大人的双亲之坟。」包中下了马车,靠在车帘边说着。
  「啊……」周纭熹轻呀了声。
  「咱们出发那日,我特地问过易大人,才知道大人当年是因为不满双亲对他的诸多安排,所以远到边境从军,此次回京,差人送了信回家,说是要接双亲到京里定居,岂料他家里人却回信说,双亲早已在他从军的来年便双双去世了。」
  周纭熹听着,眉头都快打结了。
  她从没听南安廉提过家人,也没多细想这问题,没想到他是因为和双亲相处不佳而分离,如今想再续亲情,却已是天人永隔。
  虽然他只字不提,但他不可能不伤心,否则那天他不会把自己关在房里。
  她想陪他,可他下马车时说过,不准任何人叨扰,她想,他应该是有许多话想跟他的爹娘说,所以她一直待在马车里等,但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,刮骨寒风吹动他的衣袍,看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独背影,她的心不禁发疼,管不了他是否会生气,抱着他的披风就跳下马车。
  「叔。」她抱着披风走到他身旁,怯生生的喊着。
  南安廉动也没动,黑眸眨也没眨的看着眼前的坟。
  他安静的悲伤像是暗夜里微弱的烛火,烧灼着孤寂,也烧痛她的心。
  哪怕双手不够长,她还是死命的将披风披挂在他肩上,可他还是不动如山,彷佛人在这里,魂却不知道已经跑去哪了。
  她揪着他的袍角,好似这样抓着他,他就哪里也去不了。
  他不开口,她就静静的站在他身旁,等着他回神看见她。
  不知道过了多久,天色已经全暗,寒风刮得附近的林子沙沙作响,冷得她不禁缩起颈项,偷偷的偎在他的怀里,想如往常般从他身上汲取温暖。
  南安廉因她的接近猛地回神,惊觉天色已暗,而怀里--
  「丫头?」
  「叔,我好冷好饿,我们回去了好不好?」她眸底满是泪水的央求着。
  南安廉怔忡的望着她半晌,随即将她搂进怀里站起。「不是要你在马车上等着?」
  「我饿了嘛,跟叔说都不理人。」她佯装埋怨的道。
  「是吗?我没听见。」抱着她回马车,包中随即驾着马车驶向城里。
  周纭熹从他怀里挣扎站起,即使她站起来也没他坐着高,但她还是搂着他的颈项,紧紧抱着他。
  「怎了,撒娇?」他淡噙笑意,轻抚着她小小的背。
  「叔,我会长大,到那时候我就可以紧紧抱住你了。」
  「不成体统。」
  「谁管那么多?我们是家人啊。」
  「家人?」他把脸贴在她柔嫩的颈项。
  他的心空了,在他得知双亲已不在世的那一刻。
  他从不恋家,因为他与双亲不亲,因为生性淡漠,甚至连在战场上,生死交关,他也不曾想起双亲,反倒是在遇到丫头之后,几次死里逃生,闪过他脑海的是丫头甜柔的笑,为了守护那抹笑,哪怕阎王在前,他都要越过,回到她的身边。
  于是,他想起了爹娘,想起了爹娘是否还在等他回家,但是没有……因为他们早已离世。
  他再也没有机会请求他们原谅,没有机会再开口喊一声爹娘……这一次他是真的孑然一身了。
  「嗯,我们是一家人,永远都不分开,除非你不要我。」她舍不得他就连伤心也不与人说,小手捧着他的脸,与他对视,非要他的承诺不可。「你要记住,我们在一起,从此以后,开心多一倍,伤心少一半,喜怒哀乐我们都一起共享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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